[摘要] 养老护理员赵英有个习惯，隔三差五就会给服务的老人打个电话，不为别的，就看看老人身体好不好，还在不在。进入冬天，天气变冷了，她打电话的频次都要密集些。
养老护理员赵英有个习惯，隔三差五就会给服务的老人打个电话，不为别的，就看看老人身体好不好，还在不在。进入冬天，天气变冷了，她打电话的频次都要密集些。
截至2013年底，昆明市60岁以上老年人口已达91.9万，占户籍人口总数的16.81%。到明年，昆明户籍老年人口预测将达到100万。调查显示，有95%的老年人并不愿意住进养老机构，大多数只能依靠家庭养老。养老护理员因而成了家庭养老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几天来，记者跟随昆明市盘龙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4位养老护理员的脚步，贴身采访了她们与老人之间的故事，以及从业几年来的酸甜苦辣。
据悉，盘龙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在全省率先创建了“政府引导市场、资金帮扶困难居民”的居家养老服务机制，通过政府购买和个人购买两种方式为老人提供服务。5年来，中心已经为老年人提供了20.8万次养老服务。
“被老人需要，苦点累点也值得”
记者见到胡琼萍时，她正在为家住盘龙区长寿路社区的老人罗玉兰手洗积攒了一个星期的脏衣服，两人时常还说笑一阵。
自从2009年盘龙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成立以来，胡琼萍已经在养老护理员的岗位上干了5个年头，是服务中心的养老护理员之一。“按照政府给每位老人分配的时间，我们跟老人约好服务的次数和时长。”胡大姐说，有的老人只是请你打扫卫生、洗洗衣服，也有身体状况比较差的老人需要帮忙洗澡、擦身、买菜煮饭，服务的内容各不相同。
记者才进门，罗玉兰老人听说是来采访胡大姐的，就一个劲儿地夸她：“小胡这个人心太好了，每次来我们家帮忙都会干超时，有时候我遇到困难，不属于服务时间她都马上来帮忙，连我们居委会的人来看我都说我运气好，遇到那么好心的人来照顾。”据了解，胡大姐从2009年就在为罗玉兰老人服务，老人刚刚4岁的小孙孙就是胡大姐看着长大的，“就像一家人”。
罗玉兰老人一只眼睛看不见，身体也不好，虽然平时和女儿一起住，但由于工作忙 ，也很难常常照顾周到。胡大姐说，服务那么长时间，自己看着罗玉兰老人越来越老，双手都变形了，连洗菜做饭都做不到，现在每周过来3个，除了打扫卫生、洗衣服这些活，自己也尽量买些新鲜蔬菜洗干净放在冰箱里，让老人方便一些。
其实，45岁的胡琼萍在做养老护理员之前，并没有做过其他工作。胡琼萍告诉记者，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后一直在家做家庭主妇，其中一个孩子有轻微脑瘫，家中还有一位87岁高龄的老人需要家人细致的照顾，“现在两个孩子都上初三了，我家那个也是下岗职工，家里面条件还是困难，我们这个年龄而且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太难找工作了。”今年，胡大姐每个月为19户人家服务、工作218个，基本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也几乎没有休息日，最远一户服务的人家胡琼萍骑单车来回就要花费两，经常天黑才能回家。
胡琼萍虽然每个月能拿到的工资只有2000多元，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换工作。“这些老人把我当女儿一样，根本舍不下，曾经有照顾过的老人去世，我要好几个月才能缓过来。”她说，这份工作能让我感觉到被人需要，被人认可，这可能是很多其他工作无法体会到的，苦点累点也值得。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几乎所有被胡琼萍服务过的老人给她的评价都很好，一位瘫痪在床的老人戒心很重，胡大姐刚去连买个菜也要求拿轮椅推着一起出去，现在，连存钱、取钱这样的事都放心交给了胡大姐。
“入户服务很难，一两个月才能建立信任”
“您快坐着、坐着，我来倒水就行。”养老护理员赵英边脱掉橡胶手套，边笑着从83岁的吴爷爷手中夺过杯子招呼记者喝水。吴爷爷说，家里儿女、孙辈都很孝顺，基本上每个礼拜一家人都会聚一聚，但军人出身的他让别人来帮忙做家事，一开始并不适应。“我就是‘多动症’，哪看得了小赵忙前忙后的。”吴爷爷告诉记者，他总觉得很多活自己还能干，但时间一长，他和老伴就开始盼着赵英来，听她说说外边的新鲜事，自己也觉得很充实。
赵英今年40岁，在35岁那年她参加了养老护理员的培训班，现在已经取得了高级资格证书，为20多位老人提供服务。相对于初、中级养老护理员，赵英掌握着更多的实用医学知识，每次打扫完卫生都会给老人测量血压并记录在案，若是血压起伏过大，她会提醒老人注意身体。
“老人很容易孤独，与陌生人建立信任需要很长时间。”赵英说，老人不会因为获得了高级证书而更加信任你，一般每新入户一个家庭都要磨合一两个月的时间，有些老人甚至一直不肯接受护理员的服务。说到这里，赵英有些无奈之色，她告诉记者，尽管她对每位老人都抱着一颗孝顺之心，但有些老人已经很难与社会融入。她曾经就接触过这样一位老人，每次上门服务老人都会产生抵触心理，为了避免发生不愉快的事，在请示了盘龙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负责人后，便不再上门服务这位老人，但每隔两三天她就会给老人打个电话，问问老人身体好不好等。赵英说，每年入秋到第二年春天，就会有很多老人离世，为了避免老人去世多日无人知晓的情况发生，她都坚持给老人打电话，说白了就是看看老人还在不在、好不好。
然而就是一个接不通的电话，曾让赵英早晨6点就慌忙赶去一位老人家中。赵英说，这位88岁的老奶奶是她照顾的批老人之一。2012年的一天，赵英从傍晚6点一直打电话与老奶奶确定第二天上门服务的事，但电话一晚上都没有打通。担心老人出什么事，第二天早晨6点，赵英就急忙骑着自行车赶到老奶奶家里，还好是电话线脱了，虚惊一场。而接下来的一天，赵英突然接到这位老人邻居打来的电话，说老人上卫生间摔倒了起不来，她赶紧放下手中的事，赶到江岸小区，直至把老人送至医院才松了一口气。老人在世的时候，逢人就说是赵英救了她的命。
“帮助老人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
透过明净的木制玻璃窗，午后的阳光照进这间20多平方米的小屋里，让冬日里多了些许温暖与力量。屋子的主人55岁的郭大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老伴则逗弄着才半岁的小孙女。仄逼的小厨房里，47岁的下岗职工岑朝美麻利地擦拭着油烟灶台，灶具、锅具、烟机这些最容易积油的地方被她擦得锃锃发亮。
“如果不是岑师，我们这个小家都进不来人。”郭大妈说，虽然还没满60岁，她却遭遇了人生中的两场灾难。1995年的一场工伤意外让右臂受伤，好不容易要恢复如常，却又在2010年中风住院，时至今日都有半边身体麻痹。在常年的康复治疗下，现在她也只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上几步，几年来，家庭的重担几乎全部放在了老伴李师傅和儿子身上。然而男人做起家务来终归没有女人细心，尤其为了照顾郭大妈，还要常年往医院跑。
李师傅说，别看现在厨房干干净净的，岑师刚来那会儿可是拿着菜刀将油烟机、灶台上的油垢一铲一铲地弄干净的。说到岑师这两年来的帮助，郭大妈一家满是感激。除了每个月固定要来的两次，即便家里临时有事，只要打电话给岑师，她都会来帮忙。去年10月，儿子结婚的头几天，郭大妈就把岑师请来帮忙。怕没人照顾行动不便的郭大妈，岑师专门把肌无力的丈夫也带来，婚礼当天推着郭大妈里里外外招呼客人。
其实像郭大妈这样有着特殊困难的家庭，在盘龙区还有上千户，经过社区入户调查、公示等环节，他们成了免费享受上门养老服务的家庭。“现在家里正是特殊时候，多亏岑师每个月来打扫两回，让这个家越来越像个家了。”郭大妈说，平日里，儿子、媳妇都忙着打工挣钱养家，半岁的小孙女只能放在他们家来照看，她腿脚不便帮不上什么忙，老伴就成了带孩子的主力，家里的家务事就更没有时间来打整了。
“我家本身也困难，只能腾出些时间干点活，挣个千把块钱也知足了。”为了节省一两块的交通费，岑朝美一般都会走路去服务对象家中。她告诉记者，丈夫是肌无力患者，没有工作，走个10多就要歇一歇，孩子也还在上学，家里的老人同样需要照顾，她只能抽出时间做护理员，这样多少可以减轻些家庭负担。但对于这个“伺候人”的活，岑朝美并无怨言，她说，很多老人处的时间长了就好像亲人。曾经有户80多岁的独居老人特别爱干净，也特别精打细算，家里的地板要拖4遍才满意。就连买大米，为了省5毛钱，老人都会让她去很远的北站买。在岑朝美之前，已经有7个养老护理员受不了这位老人的挑剔性格。岑朝美就是第八位，她照顾了老人1年多，直到老人去世。
业内观察
养老服务
还需老人扭转观念
“上门服务是最难的。”盘龙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主任王云东介绍，一般的居家养老服务中心建在社区里，为老人提供休息、娱乐、餐饮的空间和服务，而他们则是上门为老人提供生活照料、代交水电气费、陪同就医等服务。2009年中心建成后逐步发展壮大，盘龙区今年投入100多万元来购买服务，并确定了9类免费享受养老服务的人群，包括低保老人、困难户、残疾老人、贫困老党员、三无孤老、遗属、军休干部等，每年大约有1000位老人可以享受该服务。
其实除了免费享受服务的老人，王云东介绍，中心还为老年人提供低于市场价的养老服务，但由于诸多原因，来购买有偿服务的老人并不多。她进一步解释，由于中心的定价比较低，每到过年过节前，便会有老年人来与中心签订服务协议，但1个月后，他们便以各种理由拒绝护理员再上门，很显然有些家庭想占据低价的便宜。王云东说，有些老年人并非拿不出钱来长期购买养老服务，只是观念还没有扭转过来，他们舍不得花钱。其实，1个月只要花上三四百元购买20个左右的服务，就可以让老年生活过得很体面。
寻找认同还需时间
盘龙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负责培训的工作人员宋妮娜曾经也是一位养老护理员。她最初放弃自己朝九晚五的稳定职业而选择去学习养老护理这个专业，是看中这份职业时间能够自己灵活掌握。宋妮娜说，大部分养老护理员都各自有生活上的难处，最初选择这个工作就因为时间比较自由，能够兼顾工作和家庭，
据了解，养老护理员的收入是按计算的，每15元，再扣除一些成本费用，按照每个养老护理员每月工作时间不超过240个的规定计算，他们每个月只能挣到2500元左右，而每月工作这么长时间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休息日，并且每天干活8个，是非常辛苦的。
宋妮娜认为，养老护理行业之所以留不住好的人才，一方面是因为薪资低，还有一方面是因为观念还没有改变。一些有意向进行技术培训的人，如果没有家庭或者其他压力，更多的则愿意选择同类型的育婴师，因为众所周知月嫂的工资非常高。“为了推广养老护理员这个行业和这种概念，我们每年提供不少免费培训的名额，但这些名额甚至还会招不满，在州市尤为明显。”
5年来，服务中心的服务对象从30余户发展到现在的1000余户，申请免费名额的老人非常多，但机会有限。去年，服务中心开始推广有偿的居家养老服务，每只需要20元，但至今只有10余户家庭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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